靈魂的光芒
七九O
每一座監獄裡都設有一個表演用的舞台,而它會射出難以想像的光芒。

一群「炬輪技藝發展協會」的身障者,來到禮堂為我們表演。一位女孩快速地跳進舞台,用她僅有的一隻腳站立著,對著台下深深一鞠躬後,便跪伏了下來以一種綣縮的姿勢。讓我懷疑,一隻腳能跳出什麼舞蹈呢?

然而音樂一起,女孩開始她的舞動,我們疑慮的揣度,變成驚艷的注視。手上的紗巾翻飛,女孩或跪、或翻滾,各種曼妙舞姿,讓她有如一隻彩蝶在舞台上飛舞。當背景音樂唱出:

我沒有翅膀,仍然飛翔;

我沒有手腳,仍然圓滿。

女孩站了起來,吃力地緊跟著音樂不斷地旋轉,雖然她那黑色的裙裾因單腳跳躍的震動,始終轉不出一個漂亮的圓弧。但這隻彩蝶,飛向天際奮翅舞出了她的圓滿。

舞蹈結束,女孩坐在椅上喘著大氣,我們這才看仔細,她那無比開朗明亮自信的燦爛笑容。台下好多的耳語,對她充滿驚豔與憐惜。

「十六歲時,骨癌鋸掉的……」女孩指著她少了小腿的腳,「我以前當總機小姐時,朋友都說,這是個很穩定的工作。但我從小的心願,是當個喜劇演員……」後來,她毅然辭去工作,順利進入電視台主持節目。

笑容,並不容易,特別是生命中的某些時刻。而那不容易的,不是我們幾百個人被女孩逗得同時露出獄中難得的笑容。是女孩談著失去、挫折時,臉上沒有一絲悲情,始終開朗明亮的笑著。

如果這些舞台真的能夠放射光芒,照進台下的幽暗心間。我深信,那光芒是酖酖始終轉不成優美圓弧的黑色裙裾,是不完整的身軀,被不屈的靈魂燃出萬道光芒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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