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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竟生命留著，還能面對晴朗的天空眨眼，手舞足蹈，高興歡唱，高興歡呼，像孩子一樣，爛漫天真。總試想，生命就是這樣的，能留著多久，過程中要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都不能預測，只要好好地活著，就是美好幸福。


這個夏天多災多難，風雨無情地撒野，不少地方被凌虐得面目全非，然後無事又不關他的事似的拍拍屁股走了。面對這樣的情景，也只能擦乾眼淚，捲起袖子重整家園，收拾殘局。花了不少時間，終於把被糟蹋的恢復了舊觀，雖然痕跡還在，畢竟生命留著，還能面對晴朗的天空眨眼，手舞足蹈，高興歡唱，高興歡呼，像孩子一樣，爛漫天真。

總試想，生命就是這樣的，過程中要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預測，只要好好地活著，就是美好幸福。短短的一陣子L了，T走了，C也走了，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好同事，說歲數，還都少了些許。固然，生命的結束有先後，但是，聽到他們的噩耗還是感到遺憾。

早前的人說能活一甲子就不枉做人一場了，但那是以前，現在至少的再留個十年二十年吧，甚至更多，只要能健康地活著，愉快地活著。然而想到他們走了，自己能再留多久竟有心憂。就因對分分秒秒稍縱即逝的怔忡，對死神無情地靠近的憂懼，就不能讓這分秒白白浪費，這股搏命抓住他的熱勁近乎瘋狂，所以我變得年輕，幹勁十足。

夜晚常常無端地醒過來。還是夜半時分，不應該折磨腦袋，需要給貧薄的肉體休息，我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繼續未完的夢境，但醒了就醒了，一股強烈的意志力把睡神趕走，精神又變得清明。正中下懷，我又可以到書房繼續昨天的工作，讀那愈讀愈多的書，這都是別人的心血，讀後不忍捨手的。我羨慕人家的好筆，要自己也用心寫得像人家的好，但總是眼高手低，不滿意自己的作品。雖然最後都只能放在一邊，我反而高興無比，因為我用了這些時光，我對得起自己。

在這樣的情境裡，我和好文章的作者溝通了心靈，窺探到他們的心思，摸索到他們的心靈深處，跟他們攜手並肩優遊於文字花園，這境界是這般寬廣充實。我從別人的身上再次得到自己不曾擁有的。雖然沒有想用它們來潤飾自己，把自己裝扮得更華麗，但是我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飽滿豐實。

今夜，展在眼前的又是一篇好文章，這是一篇名不見經傳的旅美作家的小品。近兩萬字的篇章我讀過幾遍了，有一種每讀一遍就有新的收穫的欣喜。放手的時候，我再次嘆息，啊，這才是經典之作。我想像作者怎麼用心經營它？

像這樣愉快的際遇隨著我鍥而不捨地抓住時光，原來可貴的寶物必須苦心發掘才會出現。過去七十年，我也認真地做功課呀，怎麼沒有這樣的感覺。

心血來潮了，放下閱讀開始書寫，一時間筆下如泉水湧出，有種傾瀉的舒暢。這些文字，不管值不值得收藏下來，留給子孫，或是給人刊發傳播，都是時光滑過的痕跡，給自己做了交代。

清風從老舊的窗欞穿梭而來拂過我的臉上，冷冷涼涼的，癢得叫人舒服。喔，外面的天色變淡了，一個夜晚又將過去。

「你又沒睡。」要去晨運的老伴來到書房門口探頭關心。

「沒有睡意。」

「去睡吧，不要為難身體。」

是應該歇息了。站起來伸了伸懶腰，對著拉開的窗吸一口氣，無色無味，可是新鮮無比。洗滌過的心靈，又迎接嶄新的一天。誰說時光匆匆如流水，就看你怎麼對待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