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選擇 @ metis的分享空間

「在浩瀚的星河中，我們住的這個世界是最美的一顆星，因為這裡充滿了音樂與生命。」
這是我相當喜歡的廣播節目片頭，就如同我愛這個地球，她蘊含著生生不息的萬物，生命的多采多姿，
風、海浪以及一切自然的事物在美妙的旋律中舞動著，那麼輕易就像天生般地讓我愛上了她，
而學習環境科學、接觸環境保護，或許是一個先天的「緣」。

出生在台北市的我，童年自有記憶起，就是在三重，那時的三重埔，多是四層樓的公寓，
住宅區域旁還有著不少的田地、草地，二、三隻水牛倘佯其間，一些鴿子加上許多不知名的野烏交織著黃昏的天空，
充裕的遊戲空間，加上一些想像，總覺得世界就是如此廣闊，而這片天空就是取之不盡、用之不竭的全部世界，
偶而三、五個小孩子跑地遠一些，可以看到日落的地平線邊些許黑煙緩緩地溢散，夾雜著一陣陣的皮革味，
可是大人們殊不知那是個污染，更何況是無知的孩童們呢！

草地間、水溝旁就是扮家家酒的舞台，拿著幾塊石頭，堆成華屋美廈；檢幾片破磚瓦，即成鍋碗瓢盆；
細草、落葉和一些沙土，則成為美味的盤中飧；
而成人們在山林田野間建立起一座座簡陋的工廠，一絲絲地燃燒掉美麗之島的青翠，換取一點點搾乾大地所獲得的外匯存底，
經濟正追求著起飛，這樣的一幕又一幕在台灣的各個角落中重演著，我在這土地上成長。

九歲那年，全家搬到松山，四層樓的公寓就位於四獸山的山腳，我的國小生活就這樣地遊戲在都市的巷道中，穿梭在山林的小道間，
有時我和奶奶爬上長長的階梯和彎彎曲曲的山路，在山間的小平台，我看到了成長中的台北市，
整個都市的脈動在山上望去，似乎有些安靜，白雲片片的天空還是相當清澈；
國中在半山腰上，每天清晨的上學就像去爬山，回到自然純淨的鄉下，露水和晨霧都是那麼地真實，

只是偶從旁邊通過的黃色大公車帶來噪音和煙塵；
高聳在山坡上的校舍，從窗戶就可以看到整個台北市，課業壓力下的我近視加深了，
進步繁榮的台北市，高樓日益增加，而天空似乎漸漸地有了一絲的灰暗。

國中畢業時，內湖成了新的生活所在，垃圾山是熱門的新聞，而且我忙碌於更沉重的高中課業，
只有在早晨的公車窗外偶然瞥見那巨大的文明產物，總是讓我不禁地去深思著這怪異的現象，
痛心和擔心的我不知如何去面對這日益惡化的生活環境，但是高中的生活是匆忙和短暫的，
大學聯考的成績和我的志願，選擇了環境科學，研讀著環境保護的知識，似乎長久以來的疑惑終於有了答案，一切的學習有了明確的目標，
生活有了重心，亦有了活力，一個小小的願望慢慢地在腦海的幻想中成形。

踩著靛藍色的登山腳踏車，背著輕便的10×50雙筒望遠鏡，在無雲的內湖夜空下，向著碧山巖之頂奮力蹬上去。
回首台北盆地的燈海在山窪處忽隱忽現，密密地映照在略濁的基隆河水上；
雖然，踩著十段變速的登山腳踏車，滿溢的汗液仍不斷地滲出毛細孔，潤溼了薄薄的運動衫，迎著微風，竟有些涼意了。

揮去額頭上的汗珠，在路的盡頭把腳踏車停妥，便緩步地拾級而上，穿過樹林而斑斕的月光把階階石梯化成黑白相間的琴鍵，
讓我輕輕地譜著夏末的綠野旋律，愉悅地跳著隨意而不成型的舞步；

台北的混濁空氣及正午的躁熱在山野中早無用武之地，初秋夜裡的涼風更使得暴躁的暑熱在身後退去，
而石階也將至盡頭，在樹林間閃爍的星辰也終於連成一片無垠而浩瀚的星海。

在山頂，手帕是多餘的；穿越林間﹑跨過松尖，帶著淡淡葉香的涼風會使汗水逃逸而去，藏身於草叢之間而不見蹤影。
背著台北盆地燈海的這個山窪處，看不出「光害」的影響，拿出指北針，
在箭頭的方向旁找到了久違的大熊星座，斗柄還懶懶地依在山巒間，不願跨出門來；

由上萬繁星組成的銀河斜斜地跨過天際，難以計數的光點就這樣肆無忌憚地在黑色的天幕上沸騰了起來，悸動著我這一顆年輕而敏感的心。
在微弱的燈光下，攤開星圖﹑架好望遠鏡，憑著從天文社學來的一點點知識，開始在繁星中繪出一個個星座的外型，
回想著一個個淒美浪漫的希臘和中國神話故事，看著看著……，

夏季大三角之一的天鵝展翅向西飛去，而恩恩愛愛的牛郎織女也相偕地消失在西方的地平線，
接著飛馬替代了他們的位置，七姊妹也不甘寂寞地裹著細紗跑了出來，稍顯蕭瑟的天空又熱鬧了起來，
這時，魯莽的金牛衝了起來，靜靜悄悄的夜空鬧成了一團，受不了吵的流星竟從東方的天空掉下來。

『啊！流星！』人們總是這樣喊著。我也不例外，偷偷地許下個願望：
祈禱世界充滿希望﹑幸福﹑溫暖﹑健康、歡樂……，四季少了夏﹑秋﹑冬﹑……。

大自然是奇妙的。黑夜的精靈花了長長的春季種下了遍山的穀物，在初秋豐盛的收割後，
經過漫漫一年的醞釀及蒸餾，為了我的到來，在這杯底似的山窪草地上，斟上淺淺的瓊汁，
我以三十七度的體溫加溫，濃郁的香氣和酒精的氣體慢慢揮發了出來，讓不會喝酒的我有了些許的醉意。
在山神的拱護下，我在綠色的絲絨上，嗅著淡淡的青草香，含著笑意睡去。

曾把這個心願在信中寫給台北的友人，他的覆信中卻只短短地寫著：
「……台北的空氣不太好，期望有個天空清朗的日子，達成你的心願，……」
這個心願在學會騎腳踏車後的第四年，我仍然未能達成，雖然曾在台中的大度山練習過，
但是那是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，而且在短短的數年內，驚覺台中在迅速地成長著，一棟棟大廈就兀然地刺破那遼闊的天際。

學業的暫告段落，我入伍了。
軍旅的生活雖然有些侷束，但似乎或多或少地在實現著我小小的願望，在原野間的出操上課，
在塵土中匍匐前進，是如此地接近自然，落業的繽紛，野花的嬌麗，以及綠草的青香，一切都是那麼新鮮的體驗。

蠻喜歡在夜裏的露天處站衛兵，只要是在氣候良好的季節中，
特別是無垠的夜空和不太冷的夜，總令我深深地感動及著迷於浩瀚的星空，
只要站在哨所外，仰頭就可看出顆顆晶瑩剔透的星辰，不必細細地去辨認每一個星座，
每次仰望星海總可以帶來一些觸動和無邊無際的幻想，再加上自高中、大學以來對天文學斷斷續續的研究，
使我慢慢地瞭解了地球的有限以及個人的渺小無知；

每當細數天邊無限的星子，總更加深深地體會到自己有如時空中的過客，
深怕自己不能在這世界留下一些痕跡，多幫助一些人，更深怕自己曾傷害這個世界和一些認識及不認識的人們。

在張曼娟「百年相思」一書的序文中有一段話：
我作了這個選擇用再生紙印一本書
我堅持這個選擇
為的是留住一顆樹你如果願意作相同的選擇，或許我們可以留住一片美麗的森林。
森林裡有飛翔的烏雀、奔躍的動物、捉迷藏的孩子、以及神秘的夢想。

我們不僅可以在選擇用紙上下決定，更可以在生活方式中做更多的改變，
好高興在部隊中看到了再生紙，進行了垃圾分類、資源回收，雖然多少有些不盡理想之處，
但只要在生活方式做了選擇，在生命中開始了行動，相信一切都充滿了希望。

正當文字即將脫稿之際，驚聞高雄大林埔地區發生了流血的環保抗爭事件，
令人不禁懷疑民意調查及政府、學者所謂的環保觀念日趨成熟、民眾更趨理性，是否是抽樣調查的錯誤，
但願那只是少數陰謀份子的蓄意作為，相信只要你我做了正確的選擇，類似的事件就不會再重演，回歸自然理性的美好生活。

深怕自己不能在這世界留下一些痕跡，多幫助一些人，更深怕自己曾傷害這個世界和一些認識及不認識的人們；
雖然多少有些不盡理想之處，但只要在生活方式做了選擇，在生命中開始了行動，相信一切都充滿了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