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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助餐廳內亂哄哄的,我端著托盤找了個位子坐下。

「老蔡!」坐下後我聽見一聲似曾相似的叫聲,聞聲一看, 竟是多年不見的高中同學王德宗。他向我招招手, 端著托盤走了過來。

「過得怎麼樣?他坐下後問我,未待我回話又接了下去:「 還是讀書好,我沒考上大學就去當兵了, 退伍後在一家汽車公司當推銷員,可真苦啊!天天東跑西跑的, 薪水又少,平均每個月連佣金才二、三萬,只能混口飯吃。 還是你們讀書人輕鬆!」

他說完低下頭扒了幾口飯,我正想說幾句客套話時,他又開口了:「 這個社會啊,沒有錢什麼都別談。如果別人的錢多你一百倍, 你就會覺得在他面前說不出大聲話;多你一千倍, 你就會什麼都聽他的;若多你一萬倍,哈!給他當奴才算了!」

他說著轉頭看一個正在盛菜湯的少年。

「你看那孩子,」他鄙夷說道:「盡挑菜,不盛湯。我的天! 真是海底撈月,這種免費菜湯有什麼料?再花三、 五塊錢叫碗湯不就得了嗎?所以我說,沒錢什麼都免談!」

「那孩子是個孤兒,」我告訴他:「我每天都到這家自助餐廳吃飯, 他也天天來。本來他住在當垃圾清潔工的祖父家, 一年前他祖父去世了,現在靠做些零工過活。」

「聽起來怪可憐的。」王德宗說著站了起來,走到門口拿了個托盤, 買了兩個滷蛋拿到那少年桌上:「小弟,你現正需要營養, 這兩個蛋你拿去吃。」

那孩子訝異的望著他,訥訥的說道:「我有錢買, 我只是不想吃那麼多,我買得起。」

「你的情況我很清楚,不用客氣了,吃吧!」 王德宗說著拍拍那孩子的肩膀,然後逕往座位走。

我注意到那孩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,過了一會他起身, 也到門口拿了個托盤。

「買一份牛排跟一隻雞腿。」他大聲說著同時朝我們這邊望了一眼, 從口袋掏出幾張縐鈔票付錢。

這是好久以前的事了,我已經忘了後來又跟王德宗談了些什麼話, 那孩子掏錢時受傷的眼神則一直在我腦中打轉。

我再也沒在那家自助餐廳看過那孩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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